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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的回歸

過年到大姐家吃飯。飯飽酒足之後踱進書房,一抬眼,赫然發現自己很久以前買的三本書列在書架上:《莎士比亞四大悲劇》、《戴望舒詩全集》和《外國詩歌選集》。我心驀然一動,輕輕取下這三本書。
  掀開戴詩第一頁,上面狂書:文君購於95年,並附著一句話:我只是走在這個世界,無所依託、無所牽掛;我只是走在這個世界,一無所有並且擁有一切。
  我啞然失笑,這文字很富哲理卻也無比狂傲。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青澀、羞怯,卻豪情滿天。如花的季節,如夢的年齡,全付與這段讀書歲月。
  那時看書真是“貪婪”啊!沒日沒夜地、無所顧忌地,仿佛一種身體的饑渴,更若一種靈魂的焦灼,好象不讀書會被這個社會拋棄,害怕會被置身荒野。讀古代的、現代的、中國的、外國的,讀尼采讀孔子讀盧梭讀傅雷,各種思潮一股腦地塞進大腦中。於是混亂、奔湧、紛爭、掙扎。遠離現實與人群的生活讓我意識到隔膜、自卑,意識到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他們奮進而現實,而我則虛妄、荒誕且不切實際。周圍的人沒有誰會思索生命的意義,而我掉在這張網裏,無法掙脫。於是選擇了逃離,逃離書籍,逃離混亂,做一個“正常”的人。
  之後有很長時間不再看書,我深覺自己還太小,“思想”這匹野馬我還無力駕馭。它拉著空無一人的馬車轟然駛過,驚心動魄、震耳欲聾。
  幾年之後看羅洛梅的心理學著作《愛與意志》,裏面有這樣一句話:“人類是真正懼怕愛的,並且有懼怕的理由”。我意識到自己是懼怕它的,它的博大、豐富,它的滲透、侵蝕,而我缺乏足夠的心志和能力來整合這些知識和思想,缺乏一位“思想交警”來讓它們各就其位。
  而今都過去了。少女的迷惘和孤寂,靈魂的顫慄和驚悚,思想的碰撞與掙扎,都在歲月中消隱。人生的河道已步入平坦地帶,開闊、明朗,夾岸是幽花芳草,前面落英繽紛。
  “人是有靈魂的嗎?”翻著莎士比亞的悲劇,我悄聲問自己,抬頭想望望天,卻見屋頂很低,而燈亮如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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