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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談

第一日【10:15】
  
  依舊重裝出門,背著驕陽在不變的色調中行進。
  原自信的認為那副膠框眼鏡足以抵擋一切塵埃落定。
  無孔不入的風還是調笑著把我逼哭了。
  09的第一天。
  雖然不迷信這些,但終不是什麼好兆頭吧。
  
  我想丹了。
  無數個曾經,我也陪著風一同調笑他抖落一地紅淚的樣子。報應來了,雖然遲了點。
  不知道她現在的情節是否有所緩解,我卻在這明媚的一季決堤了。還沒做好思想準備,就這麼年輕的夭折在背上無數道光線裏了。
  
  我還沒見到09第一場雪的料峭,
  我還沒撲進09第一次夜的懷抱,
  我還沒得到09第一顆星的指導。
  
  我錯了。
  我不該背著夜單憑身上的幾尺素帛就挑釁日光的凜冽,
  我不該睜開眼以為躲過了太陽的拍打它就足夠的安全,
  我不該輕信一副鏡片能夠撕去故事最後一頁裝作一切都還未畫上句點。
  
  其實,根本不辨方向的。
  不辨太陽從哪個角度窺探著我的蒼白。
  因為,我把我的影子落在了昨晚那個幽綠的貓眼都不見了的夜裏。
  我被我的影子跟丟了。
    
  
  第二日【17:01】
  
  雲仗風勢將太陽重重圍困,也許我該深表感激的。
  仰望層層雲幕,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這成功的陣形,想像著太陽在其後苦苦爭紮的模樣,竟模糊了。
  太陽,也會有這麼一天。
  有沒有一場不會凋謝的永遠?
  雖然這一場,贏得很不光彩。
  
  原來,
  明媚退卻後的不是夜的純粹,替代的是無數塵埃倒置、天地顛轉。
  是瞬間沒收了逃離的勇氣,只定定的呆在原地。沒有等待救援的殘念,甚至失去了抱住自己的力氣。
  那個瞬間,你清晰於任何呼喚都被設立了結界。
  
  眼前不斷翻滾著風雲以勝利者姿態洋溢的喜悅,笑聲有點刺耳,笑容很是猙獰。
  雲魅惑的表情讓我忍不住想替周遭突然披上莊嚴外衣的東西們問: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這件衣服下麵是什麼?
  風一臉猥瑣的調笑著,饒有餘興的嬉看雲如何作答。
  接著,我便靜靜的在囚臺上等待最終的宣判。
  他們沒有對我設防,我也知道沒有必要。
  一片安寧和諧的氛圍。
  
  然後,復辟了一句臺詞:
  成也風雲,敗也風雲。
  
  在我被推上船的一刻,久違的陽光隨著我的眼淚一同掉到了地上。
  未知是否會一輩子搖晃不再靠岸,但今晚只能任月色飄蕩了。
  塵世的夜晚,眩目,靡濫。
  我想用華燈初上一詞,落筆前便閃出了某女的職業。
  嗯。
  從某種角度上看,她們系屬同行。
  光天化日之下,總裹一身皎潔質樸孤立在路邊,低調垂著素顏(我想我找到我排斥那些皎潔的病根了)。
  太陽逃離後,便重妝登場。
  只有夜的黑,方顯其妖豔。
  只有夜的魔力,方能誘其原型。
  專業的扮相,沒有辜負夜的召喚。
  想到一句話: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其實我很不想放到這裏,總覺得有點浪費)。
  何況在波瀾的推助下,僚亂的色彩開始起舞。
  我的遠方旋律趕不過來,但看得到強烈的節奏感。
  業餘的我也有幸目睹了一場華麗的走秀。
  以往某女都剝削了我觀賞的權力了的,他嚴重質疑我的眼光。
  
  這一夜,星月都未敢露面。
  這一夜,我忘了趁亂去尋回我失散的影子。
  也許,他也在某個角落孤單的狂歡。  
  
  
  第三日【11:07】
  
  我傭兵駐足岸邊。
  不是仿楚霸王無顏過江,眼前海濤咆哮。這陣勢,手下的膽早已抱團,如何挺進。
  
  須臾。
  他如神兵天降,在滌蕩的吊橋上起舞。
  我退下戎裝,隻身前往。也許是因為在他的結界中得以安然飄蕩。
  他的嘴角有著魅惑的弧度,在海上的殘夜裏也能發出那樣的光芒。我不惜雙目想要將那弧度烙刻在眸中,永恆獨霸。
  他始終不變的表情,只是偶爾改變弧度的仰角,那魅惑也隨著浪花一道深深淺淺的拍打著我周身。
  相視一笑,無言共舞,我學的很像。
  他的視線沒有在我這裏多做停留,只是沉溺在手中那個畫框裏。風有點急,我的立場根本沒有畫的正臉。
  這不是重點。
  我發現,他仿若孫大聖耳中的定海神針。
  渡海有望了。
  
  不曾交流但已謂為知己。
  我利用知己月下的綽約換得風平浪靜一日千里。
  
  將在外,軍令不敢不受。
  原來,定海的不是他,而是那幅素未蒙面的畫。
  
  他終於肯將目光鎖死在我身上了,在他倒下的片刻。那幅畫已先他一步倒在了地上。
  我不記得到底是誰殺了他,我只知道那個弧度終於得逞了我要的永恆。
  我沖了過去,丟掉手裏的槍。
  避過那個永恆的弧度,撿起那個殘破的畫框。
  紅色從畫框中衝破順著來到我手上,一瀉而下。
  我撫著上面還帶著他的體溫的液體,對著月光,照出了埋在紅下的向陽花。
  我把它拋入海的那一刻,我看到,我的影子,帶著那個弧度嬉笑著也沉入了海底。
  
    
  第四日【13:17】
  
  我的記憶是個懦夫。
  我未曾想過他竟如此膽小竊弱.只敢在無人的夜裏跑來打破我的靜溢,一絲絲的草動風吹都能將他幻滅,隨意一撇沒有溫度的光線都能將他曬化。
  
  分不清是我的孤單死抓著他不放手為伴還是他對我下的蠱讓我無力奔離,在我還沒和我影子團聚的夜裏,我發現他也有個性討巧的一面。
  他從不達理陌生人和他不喜歡的人,他的軀體雖然斑駁陳舊卻也有絢爛的成分,當然也可以解釋為零亂破敗。
  
  在我懷著我自以為很細小的盼念,希望流沙能將我就此凍結在某個安寧的順息時,他就自覺得不請自來了。
  我斜倚在一邊任由他不厭其煩的重複瑣碎一股腦在我的耳道擁擁塞塞,心底暗暗抱怨他比我奶奶還能羅嗦,就像一個歷史老師不停單調重複著只爛熟於自己心中的既定的以往。
  我冷眼看他不息滾動的滑稽膠片,任他多麼傳神的表情想勾起我的共鳴,我用盡力氣也擠不出一個回應。
  那些早已剝離、脫落、驅逐出的一切。
  我告訴自己,與我無關,只是他不時拿來搔擾我我不忍卻又不得不掃興的一出戲。
  蒼白地話劇,他獨自演繹。
  
  白天,不要跟我提過去,我的記憶缺席;
  夜裏,不要跟我說曾經,我的記憶在瑣碎。
  
  我日日夜夜面對的都將是一群新新人類。
  
  我在徵集可以張貼我尋人啟示的地面。
  影子,你是故意的吧。
  為了將記憶拋下而已,為了躲避孤寂一會兒。
  對阿,你怎麼忍心丟下我呢,現在你一定在不遠處捂著耳朵看著我呢吧。
  我知道了,給我時間,我會把他們通通都甩掉的。
  等我。
    
  
  第五日【12:11】
  
  原來,創世紀的第五日神提出了水的概念。
  自此,淚一發不再收拾。
  
  想起了初中時牡丹給的那本黑色膠皮Bible,看到諾亞一家安康後就隨便跳了的。
  然後爺爺就接手了,復查了一下想起來。
  
  神說:要有光。
  世上就有了霞光萬丈的太陽。
  神說:要有夜。
  星月就忙忙接踵而來。
  神說:要有水。
  大河從此便奔騰而逝。
  
  最後這戴著生命之源的桂冠的載體竟親手埋葬了一切。這是後話。
  
  我說:要有一鍋熱烈的酒,煮滅醉死不時噴濺汙了我的面的淚流。
  於是,連最後的同情都在無止沸騰的憂傷中褪盡。
  我說:要有永恆的紫金黑,把周公深沉的溺死在無限不迴圈的夢魘。
  於是,總可以被決絕的他在星月凋謝的夜無情的趕出來。
  我說:要有一把萬能的鎖,封閉一切有關無謂的週邊。
  於是,最後的那面牆都破碎支離,揚起的塵埃也像躲避瘟疫似的蔑視著逃離我的依賴。
  
  原來,我不是神,甚至撐不起自己的那一小片天。
  藍天,印象中湛藍色的天。
  
  我不是上帝摘下的花,只是被趕出眼眶的沙。看花凋謝而無力泯滅。
  
  上帝要碾碎身影,諾亞就住舟為家。
  聖潔的白鴿一去無返,充當屈原遺落岸邊的屐。
  忠貞的烏鵲拋下腐味的誘引,把黑色的喜訊帶回家。
  
  花花世界,粉墨亮相。
  
  對了,我的影子,你還沒看到那張啟示麼?還是一同被葬在了上古的洪荒裏?
    
  
  第六日【14:07】
  
  學著叉叉熊的樣子,
  堅持最痛的地方用最美麗的方式包紮,
  堅持在受傷的時候躲在最美麗的地方,
  堅持每天寫下一封告訴天上的人自己過得多快樂的信,
  堅持自己寫下的快樂終有一天成真。
  
  難過時,用力抱著一顆的大樹。
  叉叉熊說不出口的哀傷,理不清楚的委屈,大樹一下子全明白了。
  因為他們的心緊緊地貼在一起。
  我卻走不進那一片長著一棵大樹的森林。
  
  如果你問他哪里感覺最痛時,他會輕輕摸摸他的心;
  如果你問他哪里感覺最幸福,他會輕輕摸摸他的心;
  如果你問他哪里有稍縱即逝的美嗎?
  他困惑的搖搖頭,又困惑的點點頭,然後慢慢的輕撫自己的心。
  
  我也想在迷離了我的影子的夜裏跟著他對著星空大聲呼喊:
  虐待小孩的大人都去死吧!
  虐待動物的人們都去死吧!
  虐待自己的傢伙也去死吧!
  
  疤頭湯站在自己的領獎臺,
  黑面娃娃永遠找不到答案,
  繃帶人記不住原來的模樣,
  鹵蛋時時刻刻的心誠則靈,
  紅鼻頭兀自深白色的世界,
  氣球小子他的風鴉米颱風,
  朱莉錯字太多而被退回的瓶中信,
  我不識字的影子。
  
    
  第七日
  
  大家安靜。(影子,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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