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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子的溫暖一輩子

南方的冬天,依然寒冷。最高溫十二度的早晨,陰霾的天空,猶如病態。封閉的房間,恍如一座孤立的島嶼,清冷而寂然。呼嘯的風聲,像在提醒著遙遠北方的寒流,即將肆虐而至。
  如斯的時間,似乎可以在漸冷的氣流裏變得緩慢。
  勤勉的鬧鐘已經不依不饒的響了三遍,該起床了。依照慣例,開電腦聽歌,洗漱,用電熱壺燒白開水喝。這樣乾燥而寒冷的冬天,總會讓人感覺嚴重的缺水。像一條被隔絕到冰層之上的魚,對水有一種相濡以沫的依賴,哪怕是睡著的水。
  冬天是一個敏感的季節,尤其是對於沸騰的水。眼看著白開水在玻璃杯裏化學反應似的冒出雲朵般的水氣,其感覺甚好。原來想要的溫暖,也不過如此的簡單。將一杯子熱水握在手心的感覺,擁有的是一份淺嘗輒止的溫馨,亦或幸福,於這樣冷冽的冬日。
  一杯白開水,很快便消融了冬天裏所有對於時間的錯覺。原來時間,一如既往。沒有快一分,也沒有慢一秒。不可以忘記的今天,是母親的生日。雖然千裏之外,也不能忘了祝她生日快樂。記憶裏,似乎我的生日比她的生日還重要。我也從不擔心自己的生日會不知不覺的過去,因為總有一個人年年如一日的提醒。
  一根長途電話線,像魔法似的銜接了千裏之地的距離。熟悉的聲音,依舊熟悉而溫暖。不用精緻的禮物,也不用鋪張的慶祝。僅僅簡短而真摯的祝願,已是那個人在平凡的一天裏收到的最不平凡的禮物。生日快樂,僅此,而已。
  母親的聲音,依舊如昨。很樸實,很自在,也很溫暖。只是我知道,她老了。像白開水一樣,很普通很普通。曾經無意間看過她一張年青時的照片,那時的她真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子。海闊天空的背景,天藍如洗的蒼穹,猶如她潔淨無暇的容顏。只惜歲月易逝,如無過風痕。定格後的日日夜夜,早已將她從一個美麗無暇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歷經滄桑的婦人。沙漏般的時光機器,縱然倒轉,也仍是會留下另一端無可填補的荒蕪。
  青春,始終無處安放。
  很多很多年以後,如果我忘記了你的名字,你的笑容,或者你與我的點滴往事。可如果沒有如果,那就得慶倖於我們太相信了時間,相信了回憶不會比生命更長。
  終於知道曾經暗戀過的人,已經在蹉跎的年月裏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歸宿。母親無意間向我說起了她,那個鄰居的漂亮女孩。也不知道是我的有心,還是母親的無意。童年的玩伴,小小的愛情。母親說得隨意,我也聽得坦然。只是仍有那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心酸,猶如一粒石子落在心底激起了無邊的漣漪。也只能如此罷了,僅是淡漠的說著,那很好啊,很好啊……
  本無所期許,亦也無需超出常理的情緒。或許那青梅還是原來的青梅,但竹馬早已不是昔日的竹馬。純潔如白雪般的依戀,即是小小的愛情。很美麗,也很脆弱。哪怕一個彈指,那個城,即永遠的灰飛煙滅。
  窗外的北風依舊吹,夜空的煙花依舊破碎。
  等待,好似一場宿命的靠近。既逃不來,也躲不去。只能如一只漂浮在海面上的瓶子,坦然接受命運的捉弄。
  愛我的人,仍未出現。我愛的人,隨風遠去。剩下的情愫,猶如那片落英一地的頹然。似乎只有夏花的凋零,才能證明秋葉的靜美,哪怕瞬間,哪怕死亡,心照不宣。
  從什麼時候起,夏天涼了秋天。然後秋天的微涼,又傳染給了冬天的冰涼,直至愈演愈烈,漸行漸冷,與日俱增。原來,寒冷也是可以傳染的,像一場瘟疫,像那片陰霾的天空,有著萬里無雲且一無所有的病態。
  開春,晴。
  唯一的期盼,篤定的信念。一杯子的溫暖,傳遞了一季寒冷的冬天。一杯子的時光,點亮了一片千裏之地的想念。
  春天的桃花依舊開了又落,落了又開。四季如一頁頁微薄的紙張,於陣陣微涼的徐徐風中,小心地記錄著一杯子的愛戀,一杯子的知冷知熱,一杯子的平平淡淡,一杯子的溫溫暖暖。
  一杯子,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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