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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柳

在故鄉的樹木中,我最喜歡柳樹。

    數九寒天,我在濱河公園漫步,看到園中一行行柳樹枝葉濃密,一片金黃,在蕭瑟的冬日裡,在凌冽的寒風中,獨自成為一道別緻的風景。這使我想起另一幕情景。今年春節過後,下了一場大雪。雪後初霽,交通路上的車輛緩緩行駛。坐在車內,我看到臨路的小河邊,兩行綠柳芽苞欲放,一抹橙黃,猶如金髮披肩的迎賓女郎,綿延十數里。面對這壯觀的景象,不能不使人驚歎柳樹頑強的生命力了。人們都說,迎春花是春的使者,而柳樹在寒冷的冬季剛落葉又萌芽,比迎春花的腳步豈不來得更早麼?難怪《詩經》上說:「侵陵雪色還萱草,漏洩春光有柳條」啦。

    我居住的小城三川交匯,岸邊柳樹頗多。每到初春,綠柳才黃,天氣尚寒,岸邊已是風箏競飛,柳笛聲聲了。天涯孤旅聞折柳,誰人不起故園情?每當聽到悠悠的柳笛聲,就會想起故鄉婀娜多姿的柳樹。

    柳樹是喜歡水的樹木。「絲長魚誤恐,枝弱禽驚踐。」「搖曳惹風吹,臨堤軟勝絲。」有柳的地方往往有水相伴。所以,故鄉的小

    河岸,溝渠旁,池塘邊,都能見到或高或低,或胖或瘦,或獨木或成林的柳樹的身影。

    我家老宅的東側是一個大池塘。記得在我五六歲的那年春天,父親從鄰居家的柳樹上砍下幾根一人高面杖粗的柳樁,插在池塘邊。過了半個月,柳樁的上頭竟發芽抽條,形成了一團濃濃亮亮綠綠的雲。不幾年,就長成了籮口粗數丈高的大樹。有一棵柳樹因根部靠水太近,常年水浪沖刷,身體斜躺在水面,遠望如小島臥波,又如水面騰起一團綠雲。夏天,我和小夥伴常常爬上這棵老柳,粘知了,捉蜻蜓,懸絲垂釣,躍身跳水。歡樂之聲充盈於柳枝之間,遊走於碧波之上 ,飄蕩於故鄉的上空 。

    每當春天來臨,柳枝返綠而未透葉的時節,我和小夥伴便會折下翠綠的枝條,用剪刀裁成一支支柳笛。細而短的聲音尖,如雛雞鳴叫,吹起來自如省力;粗而長的聲音憨,如牛犢喚母,吹起來青筋 發脹腮幫發酸,比較費勁。柳笛的長短粗細,全憑自己定奪,但往往是隨心所欲地裁上一大把,各種類型兼而有之。於是,音色各異的柳笛聲便此起彼伏,熱鬧於房舍樹林之間,形成氣勢澎湃的春的交響曲。

    天氣漸暖,柳枝開始發芽吐絮。這時,小夥伴們便會折下軟軟的柳條,編成柳條帽戴在頭上,找根棍子當槍扛在肩頭,模仿電影《南征北戰》中小胖子的樣子,雄赳赳氣昂昂地行走在故鄉的街道上。

    故鄉柳樹的形象以及 柳樹帶來的歡樂,深深刻在我的腦海裡。無論在城市或是鄉村,無論在北國或是南疆,只要一見到柳樹的身影,我的身體彷彿立刻就進入了全息似的煙柳處處的故鄉了。

    故鄉的樹木種類繁多。但松樹有點傲氣,桐樹有點呆氣,洋槐有點嬌氣,椿樹有點孤芳自賞,榆樹有點老氣橫秋,楊樹 剛氣有餘柔韌不足,而柳樹卻是這般樸實,親切,謙虛,柔美,風姿綽約,一年四季洋溢著生命的活力。

    故鄉的柳啊,教我如何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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